記得某一年,正準備和父親母親一同回上海探親,一行四人有個照應,出入一架的士便可,計劃好後立刻買機票。
那時還不太流行上網預訂,找旅行社間中有特價,還有實體機票在手,日期時間印得清楚,感覺並不會錯。
離出發尚有幾日,父親突然覺得頭暈不舒服,連步行亦不穩,於是送他入醫院檢查。那時特區香港只淪陷九年多,醫院並沒有今天的擠迫,住院三兩天改送葛量洪醫院詳細檢查,這樣便不能回上海了。
致電旅行社詢問可否取消或改期,答案因是特價機票,不能更改,既然如此,無可能一齊同往,決定自己一個去。臨行前一日到醫院探望,話今次不能去了,待康復後才去吧,當時父親沒有反對,還點點頭說你一個去好啦,無謂浪費四張機票。
在上海第二天,接到鄉下婆電話,笑笑口咁講,你老竇話你搞咗個大頭佛出來,明明話去上海,依家住係醫院無得去啦,你話點算。
係咩?無理由!早一日還和他說好遲點再去,今天就好似發現新大陸一樣記得去上海這回事。
其實住在醫院,時間與空間容易產生錯亂,每天只對著四面牆,不能看見街外,有時甚至連天黑天光都唔知,時間停留在某一點,好像有些事情要做,又好像時間過得很快,突然間又好像過得很慢。
從上海回來後立刻到醫院,這時父親又像沒事發生過一樣,和他說已從上海回來了,他只是點點頭,問也沒有問,似乎忘記了四個人一齊去的事了。見他坐在「大班椅」上吃飯,還說醫生推他去做檢查等。那幾天像過了很久。
那一年,是二零零七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