聖誕節的確要談生死,今年聖誕更是「聰穎對抗頑愚,公義對抗邪惡,識見對抗無知,文明對抗野蠻」。
文章中提到聖塞巴斯蒂安,天主教譯作聖巴斯弟盎,參觀畫廊很多時也會看見關於他的畫像,背景多描繪破爛的殿堂。
聖誕的生與死——葉漢良
2019年12月21日
唐伯父內姪女郭佳怡的六分鐘短片是一首演說詩,敲問威權,為抗爭的殉難者站立打氣;郭聲音形貌豐富如能繪畫,節奏徐疾收放有策,起伏如見光暗流影,語言鬱蔥而凸顯稜角,說事點題如詩精煉。郭小妹系出耶魯,工於舞台,自幼投入西方美藝(fine art),經長期浸養才能得此神韻。我不禁聯想起20世紀初法國天才作曲家德布西(Achille-Claude Debussy)及其配曲的〈聖塞巴斯蒂安的殉難〉(Le Martyre de Saint Sebastien),劇中情景,與當下何其相似。
〈聖塞巴斯蒂安的殉難〉記羅馬皇帝戴克里先(Diocletian)迫害基督徒的事,聖塞巴斯蒂安是早期基督教史上的殉道者,曾從軍,後被戴克里先納為侍?長,被發現信奉基督教及播道,被處綑綁樹上給亂箭穿射,大難不死,癒後仍堅持向皇帝勸善,終被亂棍打死殉難;死後還被信徒供奉為善除瘟疫之聖人,本為男身,〈聖塞巴斯蒂安的殉難〉1911年首演時,俄裔插畫家Leon Bakst將綑綁樹上受箭的殉難者繪作年輕女身,如勇武的女抗爭者。
郭小姐開題即談及死亡,「I fantasize a lot about dying」,那是西方文學常見的主題,能談生論死,才有探討生命價值的哲學能力。儒家文化腳踏實地,「未知生,焉知死」,視之為「大吉利是」,腦袋功能先自閹一半,五千年缺乏想像力,營營役役還在解決溫飽為基本人權的問題,停留在「海底撈」的層次,卻經常妄想天朝文化偉大,要「管好」全世界。
中國人其實不乏創意和幻想(曾經),后羿嫦娥的故事古已有之,幾千年來卻腳不離地,躺在塵土上望着月桂意淫,讓開國不過二百年的美國人,捷足長驅直入那圓圓的八月十五。我們總要嘲笑人立國短,沒有文化,不識他們的開國精英都是承接歐洲文化而來,從藝術、知識、思想精神到建築式樣,都試圖建立新的羅馬帝國氣象。中西的發展過程相比真的大異其趣;西方也經歷過人類苦難,不乏暴君、焚書、迫害等情節,但一步步的學會了珍惜文物、尊敬知識、保護學者,放任思考,建立人道主義精神,一步步廢除帝制。我們則焚書不亦樂乎,坑害讀書人其樂無窮,不吝嗇砸毀文物,只留一大堆爛文化,至今則仍在鞏固帝制。
近日常說一個笑話,美帝這麼囂張,奧巴馬和川普都曾大喇喇地向全世界展示過自己的出世紙,有分秒不差的時辰八字,為甚麼佔地球四分一人口的華裔就沒有一個高人,給他們兩個混蛋落降頭,裝風水。
大時代總有昧於天地時勢的老殘,早幾年白頭律政詩已經說要「放棄」一代的年青人了,美心婆婆只是前仆後繼;她們大概沒有意識到,強國民族正面臨嚴峻的人口老化,耆英那頭近了,後生仔給你滅了,這個民族也就不要活了。這種情景,恍似清末慈禧太后和光緒,行將就木的人,對不合我意的後生,便你也別想活,亡朝的徵兆,由1908到1911,前後不出四年。
聰穎對抗頑愚,公義對抗邪惡,識見對抗無知,文明對抗野蠻。 2019年,互聯網文化搭建完備,屬於這一代的年輕人,如彗星般閃亮登場;香港的年青領袖出現於世界舞台,郭小姐六分鐘的演說詩脫穎而出,還有瑞典的格蕾塔·桑伯格(Greta Thunberg),都令人耳目一新。
黎明前的黑暗總有悲壯的犧牲,令後人敘事和追思,黯然傷神。羅馬皇帝戴克里先在位時於鞏固政權有點功績,包括軍事改革;行為則狂妄,古羅馬帝多謙稱為第一公民,戴克里先則自奉為君,復稱為神,為君神合體(Dominus et deus),既焚書,又大規模迫害基督教人士,炮製出一大批殉道者,是羅馬帝國最後也是最大的一次教難,後繼的君士坦丁大帝(Constantine the Great)信奉了基督教,於313年頒發了〈米蘭詔令〉 (Edict of Milan),容納了基督教,開啟了西方文化政教合一的一頁(雖然後來還要經歷政教分離的慘痛經驗)。
德布西還有一套六步組曲Children's Corner,寫給三歲,性格活潑友善的女兒Emma,發表於1908,配器足本(orchestration)於 1911年首演;靈活飛快,流水行雲般的鋼琴鍵,動靜得宜,充滿活力和跳躍感。
聖誕來了,除了節日歡騰和禮贈的愉悅,還有生與死的沉思,希望的信念和鼓舞,祝大家聖誕快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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