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一, 8月 27, 2007

《此時此刻》(The Hours)

  《此時此刻》(The Hours)2003年2月27日在香港上映時,某晚下班,和內子一同站在巴士站等候巴士,巴士站的燈箱正展示《此時此刻》電影海報,那時盛傳妮歌潔曼為了演好吳爾芙,曾經整容,令自己的鼻看起來更加神似。我們站在燈箱前,仔細研究了一會,又對三個女主角評頭品足一番,結果仍覺得無論妮歌潔曼整不整容,她依然是妮歌潔曼,整容與否,相信是電影的噱頭。
  那時候亦不知是甚麼原因,結果沒有去看,漸漸地也忘記此齣電影。早前和同事談起,得知他購下《此時此刻》DVD,並是他的至愛,每年必重看兩次以上,他更主動推介,更說可以借給我,條件是看完後要寫三千字的觀後感。雖然覺得有點強人所難,但見他一番好意,勉強收下,心想電影照看,寫不寫卻是我的自由呀!
  轉眼幾個月下來,一直找不到時間靜靜坐下來欣賞,這就是去電影院和在家中看電影的分別。無論有多忙碌,當購票入電影院,那個多兩個小時,就一定要乖乖的靜心觀看,四周漆黑的環境,精神較容易集中,如果座位位置較佳,整個銀幕一覽無遺,隨著戲中人物劇情發展,感情比較投入,鏡頭細緻、音樂配合,有時甚至連配樂也可聽出劇情的發展,是可以完完全全感受與觀賞整齣電影。
  但在家中看DVD則是另一番滋味,前提是看之前要確保有一段時間比較空閑,並沒有其他人打擾,其次是該電影比較吸引。在家中很容易受到外來的影響,例如電話響(又不能不接聽)、隔鄰開關冷氣、想找點零食或是喝杯水、由原先坐著看變成睡著看;亦由於沒有接駁音響設備,更沒有環迴立體聲,單憑電視喇叭,低聲時聽不到,大聲時震耳欲聾;一是看至聚精匯神,母親大人從房中走出來,開口便問:「阿仔,咁夜仲唔去瞓?聽日又起唔到身返工喇!」剛才全電影最精彩的對白還未能聽清楚,按暫定掣亦未來得及,唯有回少少再看一次,心情已打了一個折扣。
  這還未可再集中精神繼續看下去,因為一看牆上的鐘,又是新聞時間,心中不禁掙扎,究竟先看新聞報道,還是看電影。又可能其他電視台有更好的節目呢,例如有紀錄片,或是外國收視極高的單元劇。折騰了個多小時,轉眼已過了十二時三十分,終於收拾心情,DVD內的警告句語徐徐升起(竟然不能跳過,真是有無搞錯!),這個晚上就看了《此時此刻》。
  電影在「吳爾芙於1941年3月28日,她在自己的口袋裡裝滿了石頭之後,投入了位於羅德麥爾(Rodmell)她家附近的歐塞河(River Ouse)自盡,留下了給丈夫的遺書。」展開,由吳爾芙寫的小說《戴洛維夫人》(Mrs. Dalloway)引伸,三位女主角唸著相同的對白,看以無關,實則受小說內容彼此牽引,有點懸疑,究竟她們之間有著甚麼樣的關係呢?
  吳爾芙寫《戴洛維夫人》時說,總得有人要死。但哪會是誰?相信電影並不是拍吳爾芙,而是以《戴洛維夫人》的小說為中心。二十年代,戴洛維夫人選擇了死亡,寧在燦爛中死去,也不在平靜中隱退。對同性愛的追求、對自由的嚮往、對疾病折磨的抵抗、對個性獨立的肯定、無懼死亡的冷嘲、生命缺陷之不能填補……
  至於家庭主婦羅拉(茱莉安摩亞)則不同,同樣是大戰之後,面對的問題也大致一樣,雖和小說內容雷同,但發展卻不一樣,羅拉選擇了逃避。時代改變,結果卻可以不一樣,羅拉可以遠走高飛,問題可以逃避,但結果則要獨個去承受。
  嘉莉莎(梅麗史翠普)是完完全全的現代人,戰爭的陰影早已淡去,問題也不單只是面對,而是懂得如何面對、如何回應,或是如何處理。抉擇是可以不同,但是人生所面對的痛苦,又豈會因時代的不同而有所改變。
  因著一樣的遭遇,走在同一道生命軌跡。戴洛維夫人從絕望中走向終點,嘉莉莎企圖去扭轉,但看著所愛選擇死亡,羅拉之遠走,亦要承受中生命的痛苦。此時此刻,相聚在一點,也許如電影介紹中所說:維珍妮亞‧吳爾芙一直所深信:生命的本質,是互為影響,互相感動的……
  妮歌潔曼演來很努力,這樣說並不是說她很造作,而是在一舉手、一投足之間很配合劇情的發展,表現出倔強、剛強的一面,深明丈夫的厚愛,但又不失自己獨立的面。梅麗史翠普揮灑自如,看她演戲,有時也覺是享受;至於茱莉安摩亞,感覺上三位之中她的表演最佳,那種欲言又止、無從表達、想而不敢為、受制於時代與背景,最後如釋重負,演來仍獨當一面,有兩位珠玉在前,她似乎被忽略。
  另外,電影中將維珍妮亞譯作維吉妮亞,依然是有點不滿,不過已比譯作弗吉妮亞好得多。譯作弗吉妮亞,簡直是不知所謂。
  至於男演員方面,內子說他是演《教父》的羅拔杜華。因為很久沒有看過羅拔杜華的電影,看的時候雖然覺得不像,但又想不到是誰,及後上網才知是艾夏里斯(Ed Harris)。介紹中只提到艾夏里斯演過《石破天驚》、《太陽神13號》,以乎忘記了他曾演過《深淵》(The Abyss)那極愛老婆的潛水員。
  下面附錄的是電影介紹。

《跳出我天地》金像提名導演史提芬戴查(Stephen Daldry)又一感動全球傑作
《此時.此刻》(The Hours)2月27日心動一刻
《此時.此刻》簡介
  三個年代、三個故事、三個女人,像被同一本小說牽引,走上同一道生命軌跡。
  1920年代,倫敦著名小說家維珍妮亞吳爾芙(妮歌潔曼),一面埋首寫她的巨著《Mrs. Dalloway》,一面與精神病魔抗戰;1949年,洛杉磯,家庭主婦羅拉(茱莉安摩亞),受到《Mrs. Dalloway》的感召,對生命的價值忽然存疑,精神極度痛苦,陷於自殺邊緣;2002年,紐約,出版商嘉莉莎(梅麗史翠普)是《Mrs. Dalloway》的現代版,準備為他的情人知己李察舉辦最後派對,李察患了愛滋絕症,瀕臨生命的最後一刻……
  三個女人的故事曲折交纏、互相呼應,說不斷,理還亂,就像維珍妮亞一直所深信:生命的本質,是互為影響,互相感動的……
  維珍妮亞吳爾芙在1925年寫出了《Mrs. Dalloway》,被認為是現代小說經典之作,七十五年後,米高肯寧咸將它改編寫成《此時.此刻》,並被拍成電影。
  《此時.此刻》面世之時,就獲得了普立茲小說獎及福克納小說獎。紐約時報選它為最佳小說、洛杉磯時報、波士頓世界報、芝加哥論壇及出版商周刊也相繼頒予它同樣獎項。
  華盛頓郵報書評家占馬遜指出肯寧咸「靈巧地寫出充滿創意的小說,在章回與章回間編織出豐富的故事……是他最成熟的傑作。」
  這部創意非凡的小說被《真人Show》《無頭谷》的監製史葛魯登最終購下電影版權,並邀得三大演技女星梅麗史翠普、妮歌潔曼及茱莉安摩亞演繹小說中三個不同時代的女性,其中尤以妮歌潔曼為了傳神扮演維珍妮亞吳爾芙一角,不惜裝上假鼻子易容演出,令人耳目一新。三大女星旗鼓相當的演技,更被喻為可同時提名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!導演史提芬戴查去年以《跳出我天地》蜚聲國際,今次再以靈巧的敍事手法拍攝另一個激動人心的故事,被喻為本屆奧斯卡的大熱之作。

  另附陶傑寫的一篇文章,原文刊於2003年4月號《明報月刊》,看後除對吳爾芙有更深的認識,也會更有興趣看這齣電影。

她把靈魂銘刻在水上
  紅透半邊天的荷李活女星妮歌‧潔曼(Nicole Kidman),從來也沒有扮演一個像維珍妮亞‧吳爾芙(Virginia Woolf)那樣吸引人的角色。
  在影片《此時‧此刻》(The Hours)中,向來以美貌著稱的女明星戴了個假鼻子,頭髮枯亂,不施脂粉,但是她扮演的女作家,坐困書城中遠望窗外遐思的惆悵,在煙氣繚繞裏奮筆疾書的沉思,卻令觀眾心馳神往——因為那確實是吳爾芙的表情。
  一九四一年,吳爾芙投河自盡,這是近代文學史上的一個謎。很多人試圖解答:也許她是因為同性戀傾向而覺得婚姻生活受壓抑;也許她已是兩次世界大戰對文明的摧殘感到絕望;也許她想和自己小說中的人物一樣,用死亡來忠告所有人:「總得有人要死,那樣我們其他人才更加珍視生命。」(摘自《戴洛維夫人》,Mrs. Dalloway)然而,真正的謎底一早隨著那一縷哀魂,永遠沉在奧斯可(River Ouse)的河底了。
  照片裏的吳爾芙容貌很特別,非常修長,尤其是她細長的鼻子和脖子,像極了莫迪利阿尼(Amedeo Modigliani)筆下的人物,哀傷的眉眼有些模糊,神情比夜空更遠遠寂寥。
  以一個女人而言,像吳爾芙那樣出身上流、婚姻美滿,結局絕對不可能是自殺;以一個作家而言,能結交喬伊斯、T.S.艾略特那樣的朋友,親炙活潑的文藝風氣,都是再幸運不過的事。但是吳爾芙卻覺察到自己和生活之間的疏離,在她的內心湧起了「天問」:「誰能量度那困頓在一副女人外表底下的詩人的熱與激情?」「女人是不是有可能創造出莎士比亞那樣的藝術?」……
  吳爾芙的思考雖然無拘苶束,但作為一個女人,維多利亞時代的上流社會對她的局限卻時刻灼燒著她的神經——她既不能像男人那樣吶喊,也不能像女人那樣沉默。那本題為《自己的房間》(A Room of One’s Own)的文集,是吳爾芙的孤島:一個門窗緊閉的房間,唯一可以眺望的窗子終年掛著雨幕,只有窗外海天一色的蒼涼跟她內心的孤寂和鳴。
  吳爾芙的作品向來有很多解釋,大多數以解剖她內心的痛苦為指南。其實她的痛苦也一樣埋藏在許多人的靈魂裏:安靜、祥和的歲月一去不返,文明和硝煙一起被埋葬,成為歷史。當所有人被迫接受動盪和變幻,吳爾芙卻成了文明的遺孀,陷入了絕望。「人生有迹可尋嗎?」「為甚麼我們活在痛苦與悲劇的壁壘之中?」…… 大多數人面對這些問題時選擇置若罔聞,而她選擇了擁抱終極。
  吳爾芙的自殺不是衝動和躁狂,她一定很鎮靜,也許她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墓誌銘,就像她在小說《激浪》(The Waves)中寫的那樣:Against you I will fling myself, unvanquished and unyielding, O Death!(死神,我將猛然衝到你面前,既不投降也不會屈服。)
  此時此刻,像詩人濟慈,她把名字寫在水上,讓一泓沉鬱的清淺,漓漓地映照著大理石般明亮的永恆。
(摘自《明報月刊》二○○三年四月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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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網看到吳爾芙的一句名句:
維基尼亞‧吳爾芙(史上有名的女權主義者):我會大膽猜測,那「無名氏」——寫那麼多詩,而不簽名的人——通常是個女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