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四, 2月 06, 2020

二月一日剪報

  因為一個人,全特區要陪葬。無嘢好講,轉載二月一日一篇文章。

預言——葉漢良
2020年2月1日

  寫稿時是出門前夕,獻世時應處日本福島附近,早大半年訂好的攝影行程,時機有點不合,彷彿一回頭,背面即是索多瑪(Sodom)與「娥魔拉」(Gomorrah),唯有與各人互祝平安。
  〈舊約聖經〉有很多篇章提及天火焚城,有〈創世記〉、〈申命記〉、〈耶利米書〉、〈猶大書〉等,還有先知〈以西結書〉說:「你妹妹所多瑪的罪孽是這樣:她和她的女兒們都驕傲自大,糧食豐足,生活安逸,卻沒有幫助困苦和貧窮的人。」
  據〈申命記〉載,耶和華忿怒中摧毀的不只索多瑪、蛾摩拉兩城,至少還有押瑪(Admah)和洗扁(Zeboim),可推想作惡是當時廣泛流行的風尚,本身便是一場瘟疫。
  〈耶利米書〉定當時的罪行為「他們行姦淫,做事虛妄,又堅固惡人的手,甚至無人回頭離開他的惡。」並且站大邊暴力欺凌少數或唯一善人羅得 (Lot) 一家。
  此即馬丁.路德.金(Martin Luther King, Jr.)說的:「最大的悲劇,不僅壞人的囂張跋扈,而是好人的過度沉默。」或如漢娜.鄂蘭(Hannah Arendt) 所說的〈平庸之惡〉 (Eichmann in Jerusalem: A Report on the Banality of Evil) 。
  當壞人成行成市,好人沉默,平庸之人甘作無面無目,無是無非的操刀手,便距天火焚城不遠矣。庸官當道,賢人隱退,威權指鹿為馬,做事疏狂癲倒,眾生麻木,謊言充斥,謠言當道,是為國亡之徵;至於天災,只是送君一程。
  亡國之兆,有幾條據聞是曾國藩說的,意為:
  一,社會黑白不分。
  二,善良的人,越來越退讓客氣;無用之人,越來越猖狂胡為。
  三,出了嚴重問題,卻可合理化,凡事虛應。
  追溯起來,可能還是〈易經〉的「智慧」,〈文言〉 說:「天地變化,草木蕃;天地閉,賢人隱。易曰:『括囊,無咎,無譽。』蓋言謹也。」
  我用廣東小人之音翻譯:「好世界呀!有得發圍啊!天昏地暗啦!叻人都閃晒啦!撳實個荷包啊!無衰㗎!雖然都冇乜着數。講少啲嘢唔使死㗎!」所以就算局面爛透,也沒有「賢人」出來接燙手山芋。
  近年車公很靈,〈地母經〉很靈,〈春牛圖〉也很靈,簡單愚昧的民族只憑原始欲念與行為安命齊家治國,招式不多,幾十支籤,幾行詩,一張圖,重重複複,足以囊括說完,所以很靈;用於文明而體系複雜的民族行為則經常不靈。西方文明體制,每天都有人走馬上任,鞠躬下台,給能者機會,讓能者居之,新陳代謝,生機蓬勃,何來揮淚斬馬謖,大意失荊州的悲情。牆國人就算有預知能力,卻無自省能力,永遠學不懂的民族,重複犯錯也不外那幾套式樣。「未知生、焉知死、只知吃」的民族,你認為會複雜到哪裏?
  世間之所以有預言,是因為人類死性不改,作惡多端,逆生橫禍,都只是predictable。我有些文化界的朋友,雖不認同共產主義,但卻擁抱唯物主義,視之為科學共生,視宗教神話荒誕無據,不知神話語言,不在乎事相,而在於教義高低,望導人對神明(divinity) 崇敬,補足物質世界的貧乏,致人格之盡美。中國人重物質,所以與「唯物主義」一拍即合,西方的上帝創造世界,說要有光就有光,我們的女媧煉石補青天,勞役於技工手作,專接維修工程,過度「唯物」,即幾無高尚宗教情操,經常精神空虛。番邦憐憫,送來佛教、耶教、伊斯蘭等,任其點選,所遭不是借之歛財宣淫,藏污納垢,上下其手,便是常遭掃場踢館迫害,信其天譴有期。
  重閱大學時要讀的〈魂斷威尼斯〉(Death in Venice),托馬斯.曼(Thomas Mann)1912年出版,並重溫了維斯康堤(Luchino Visconti)1971年的電影畫像,如見魅影。劇中的威尼斯陷於霍亂肆虐之年,政府為保旅遊,隱瞞事實,虛報太平;當年飾演14歲少年達秋 (Tadzio) 的瑞典演員伯恩.安德森 (Bjorn Andresen) 被譽為具有希臘雕像般秀美的形態,吸引了身繫功名的遲暮中年奧森巴哈(Gustav von Aschenbach)苦苦遠觀;任其塗脂抹粉,臉色只更蒼白,少年只是偶爾投以似嘲弄,似輕蔑的目光,最後揚長而去,讓面無血色的奧森巴哈暴卒於消毒的煙霧氣味當中。青春無敵,貴乎率性,任何塗脂抹粉,都只會變得更加醜陋。
  預言大時代多悲劇和可歌可泣的事,也充滿了烈火重生的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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