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二, 2月 02, 2010

大崩塌

  死人塌樓聽就聽得多,今次竟然發生在香港。不是拆卸中塌樓,不是山泥傾瀉中塌樓,也不是天災中塌樓,而是有人居住中的樓無端端塌了下來,究竟發生了甚麼事?
  推卸責任的可以如此說,是樓齡超過五十年、是曾經加裝僭建、是裝修改建時拆去主力牆……塌樓可以有千百個原因,但是那班個個月收二三十萬人工的官員他們究竟在做甚麼?
  只是塌了一棟樓,死了四個人,災民幾十人,但這個特區政府完全唔知點做,連日用品這些東西都要紅十字會捐出來,咁如果特區香港發生如海地般地震,相信慘過第三世界。
  前兩天聽倪匡說高鐵,他說高鐵香港段只得廿六公里,咁「高鐵高唔起,點高啫……未高已經慢番落嚟……」真抵死!
  今天看了一篇文篇,一併記下。

大崩塌(2010年02月02日)
  二十歲的好學生葬身土瓜灣的塌樓災難,好教師聖誕前夕在秀茂坪給醉駕的司機撞死,葬身火海的消防員,在這個世界,該死的人,坐擁權貴,還貪得無厭的,沒有死;不該死的,忠厚善長,在艱辛的前線,在不見天日的底層,本來只求一份卑微的生存,卻在一個卑視人命價值的社會死了,才是最大的不公不義。
  當然,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。富有的人,也有好心腸的善長,窮人也有可惡的渣滓。但是,在馬頭圍道的塌樓災難裏,明明有充裕的十五分鐘,一個來自大陸的「鳳姐」,已經跑出來了,逃亡的人,只冷冷看了她一眼,沒有人告訴她危在旦夕,就此葬身瓦礫。
  當一幫尊貴的議員,因為外面的「八十後」示威,「困」在立法會,可以一個電話就召來警務處長,喝令「你不給我搞定外面的示威者,我炒你的魷魚」時,妓女和窮學生困在真正的危城裏,無可呼援,這樣的社會不可能不出事。
  當尊貴的議員和高官,在「八十後」圍城之際,可以坐在舒適的休息廳裏喝紅酒談笑風生,享受着警員在外面替他們「清場」,但妓女和窮學生在危樓將崩的十五分鐘裏,沒有人叫他們為了攸關的性命趕快撤走而成為悲慘的亡魂時,這樣的「國際都市」,不可能不出事。
  當建一座高鐵動用六七百億,許多危樓舊廈沒有錢維修,為了追求「經濟繁榮」,七百億的地鐵可以貫穿無數窮學生、小販、失業者、一鳳樓脆弱的地基,只因為會帶來「長遠效益」之際,這樣的「發展」,也不可能不發生災難。
  當香港的「主流媒體」,死者姓名齊全,只有那個來自中國內地的「鳳姐」,連名字也沒有的時候,這就不止是香港一地的「深層矛盾」──她或許來自四川、湖南,在遙遠的鄉間,她的父母在默默等她帶着一筆錢回家過年,她已經年近四十,也許,她還有一個等着母愛的小兒子。天崩地坼,她葬身異鄉,蝸居化為塵土,只留下殘牆上一張一對洋男女裸戲的海報在風中飛揚。
  她生前最後得到的是一閃冷漠而沉默的臉孔。她與「恩客」共赴黃泉。告別了一座公義和良心塌陷了的活地獄,願她無痛地遠去,在天國俯瞰瓦礫的蒼生,她告訴自己,現在,我解脫了,我比你們都快樂。
(黃金冒險號‧陶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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